轻浮的撩拨

忽的，许姝伸出手，拽住程章序的衣服往前拉，两人距离瞬间拉近，他看见她眼睫上雪花凝结的细密水珠。

许姝放开手：“有雪。”

身后是雪压断树枝掉下的声音，程章序伸手轻勾许姝的下巴往上抬，揶揄：“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，搞得像以后再也不见了，D-5和D-6的直线距离只有四百米。”他俯下身，呼吸在方寸之间，“你觉得开心，我不介意跟你经常见见。”

许姝眨了下眼睛，他一开口就把气氛搞的很暧昧，她本意只想想好聚好散，把之前的事情说开而已。

她推开程章序的手，往后退了一步，看见秦卫从宿舍楼门口出来，结束了对话：“很晚了，你们快回去休息吧。”

程章序得寸进尺：“道歉光嘴上说说？怎么着，也得请我吃顿饭吧。”

许姝也不好拒绝：“行，地点你选。”

回到宿舍，郑郦躺在床上刷视频，她和秦卫酒量都不差，喝了很多也没醉。她从床上坐起来：“小姝，刚才在饭局上，我是不是坏你事了？”

许姝坐到她身边：“坏什么事？”

“程章序是不是对你有意思，然后你骗他说谈对象了，结果被我给戳穿了。对不起啊，我当时没过脑子，后来猛地反应过来了。”

许姝笑道：“没事，只是之前随口跟他说的，你别乱想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“嗯。”

郑郦放了心，随手把枕头拉过来抱在胸前：“但我说让你和医生多接触接触是真的。”

许姝问：“你说要把我介绍给程章序不是真的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，逢场作戏罢了。他长得是不错，但有句老话说的对，脸不能当饭吃，有没有本事直接决定女人的幸福程度。他要工作多久才买得起紫金书苑的房子，他能看懂你的画吗？显然，他不具备这种能力和眼界。”

郑郦伸出三根手指：“我发誓，绝对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，但门当户对的确重要。只要不往结婚的方向走，瞎勾搭一下还是可以的，毕竟遇到个养眼帅哥太难了。”她躺回床上，盯着上铺的床板说，“在饭桌上，他一听你没男朋友，眼里的火恨不得把你吞了。”

许姝说：“你看错了。”以及刚才在楼下程章序轻浮的撩拨，不过都是他随性的恶趣味罢了。

“真的！跟篝火一样，霹雳吧啦，扔只鸡进去都能熟了。小姝，我饿了，我想吃烧鸡！”

郑郦喝酒不吃菜，经常喝完饿，许姝好笑的去刚才路上买的零食袋里翻了翻，找出一个包装的鸡腿零食递给她，等她吃完，一起去洗漱。

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，郑郦问：“小姝，你谈过恋爱吗？”

许姝：“……没有正式谈过。”

“意思是跟人暧昧过？”

“嗯。”

郑郦有了兴致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
许姝：“高中。”

“够青涩的呀，你俩牵过手吗？”

“……有过。”

“抱过没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哦豁，接吻呢？”

许姝：“没有。”

郑郦：“那肯定没有那个过，程章序是个不错的人选，颜值高，身材好，你都多大了，得尝尝成年人的快乐。”

许姝：“……”

郑郦：“小姝？”

“你睡了吗？咱再聊会儿呗。”

郑郦自己嘟囔了几句，没得到回应后，不到半分钟睡了过去。

许姝睁开眼睛，她平时睡眠就不太好，换了环境，更睡不着，也不敢乱动，怕吵醒郑郦。

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，她点开，是程章序发来的微信：地方选好了。

许姝：？

程章序：不是说要请吃饭，这么快不认账了？

许姝打字：认账，我明天忙完，我去D-5楼下等你。

程章序：嗯。

程章序：还不睡？

许姝：有点认床，你快睡吧，晚安。

那边显示正在输入，却一直没动静，许姝正要关手机，程章序发来一个链接。许姝点进去，是一个关于南极动物的记录片，右上角显示着程章序的头像，表示两人正在同时观看。

她放轻手脚下床，先在包里找到耳机，去到另一张床上，将枕头竖起，靠着认真看。

每年南极最严寒的时候，帝企鹅们会聚集在冰面上繁殖。雌企鹅产蛋，雄企鹅孵蛋，十几万只紧紧依偎在一起，背风而立，里外层不断变换位置，场景极为壮观。

当毛绒绒的小企鹅出现，许姝暂时退出观影模式，给程章序发微信：好可爱。

发完，她愣了下。程章序以前就喜欢看纪录片，高中放电影的自习课上，同学们有的看电影，不想看的自己玩手机。程章序换座位到许姝身边，问她要不要一起看记录片。

两人一人戴一只耳机，看关于非洲大草原的纪录片。

印象比较深的是关于非洲象的片段，母象首领带着自己的族群顶着酷暑前进寻找食物，一只小象跌跌撞撞跟在后面。当时许姝也是跟程章序说：“它好可爱。”

程章序则看着母象首领：“你有没有觉得它很慈悲，庞大却慈悲。”

许姝看着母象泰然悲悯的眼睛，感同身受的点头：“你喜欢非洲象？”

屏幕里壮阔的自然景色映在少年瞳孔里，他说：“非常喜欢。”

一直到纪录片看完，程章序都没有在微信上回话，许姝觉得他可能看到一半就睡了。她又玩了会儿手机，黎明时分才睡去。

醒来已经快十点了，郑郦的床已经收拾整齐，手机上有她发来的微信。说秦卫找人帮忙把东西搬去D-6，叫她别着急，睡醒了再去。

许姝匆匆洗漱完出门，宿舍楼距离车间步行不到十分钟。

东西已经搬完了，郑郦正在铺保护膜，招呼许姝：“怎么不多睡会儿。”

许姝取下包包：“睡好了。”

郑郦腾出手从包里拿了个面包：“吃完再忙。”

许姝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，边吃边观察新环境。车间都是一个样，不同的是新换了一批生面孔，做这行，每一笔订单都会面临陌生人，不变的是工作伙伴。

正想着，视线中闯入一道挺拔身影，目不斜视朝她走过来。许姝握着半个面包，仰头看着来人，发出疑问：“你……”

程章序眉眼有一层疲色，却挡不住隐约笑意：“开不开心？”

许姝：“……”

“程线长？”郑郦注意到这边，“你怎么来这儿了？”

“边主任派我过来学习，车间和车间经常互相交换学习。”

“这样啊，真是巧了。”郑郦了然的看了眼许姝，去墙的另一边继续忙。

昨天，许姝是真当最后一面跟他说话的，结果被他要了一顿饭，现在一夜之间又站在对方面前。

她暗暗叹了声：“晚上见，我先去忙了。”

她走到郑郦身边，蹲下和她一起用胶带固定保护膜。郑郦小声说：“我说对了吧，他就是对你有意思。”

许姝一时无法辩驳。

下班时间，许姝原本想跟程章序错开走，结果他提前交接完工作站在旁边等她。

周围员工纷纷侧目，许姝把钥匙递过去：“我还得去洗笔，要不你先去车里等我吧。”

程章序看见墙边有个小红桶，里面有半桶浑水，一把画笔：“还有要洗的么。”

许姝摇头：“没了。”

他提起小红桶，直接去了卫生间。

许姝有点无法适应，觉得俩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。郑郦跟她说：“我怎么觉得他在暗戳戳宣誓主权呢。不过挺好的，一上午好几个男的偷看你，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话，一看见你身边有人了，立马熄火，省去不少麻烦。”

这话倒是有些道理。

十几分钟后，程章序提着洗干净的桶和笔回来，郑郦赶人：“好了好了，剩下的我来，你俩快走吧。”

许姝等程章序换完衣服，一起去停车场找到车，虽然清洁工清出了道路，但傍晚降温，融化的雪水结了薄薄一层冰。

到停车场，程章序直接上了驾驶位。正好许姝有点忐忑在这种路况开车，看着车灯下反光的路面，问：“你选的饭店在市里？”记得他上次说吃腻了园区周边的。

程章序回答：“不在市里。”话说了半截没下文了，也不说具体在哪儿。

出了园区，程章序朝市里的方向开了大约十几分钟，拐进途径的韩镇。许姝在新闻上看到过韩镇，是全市乡镇的发展代表。

主街两边是各种商铺，看到一家叫秦娘娘羊蝎子的店，程章序停了车：“下车。”

吧台的女人看见程章序，立即笑着打招呼：“哎，这不是小程嘛。”说完打量许姝，“女朋友啊，真漂亮。”

程章序跟许姝介绍：“这是秦卫的姐姐，这家店的老板娘。”

许姝礼貌的浅笑：“姐姐好。”

“你好你好，快坐下，想吃什么尽管点。”

等菜的功夫，许姝问程章序：“秦主管家就是这个镇的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离得不远，他怎么平时还住宿舍。”

“催婚，嫌烦。”

许姝感同身受：“确实是烦。”

羊蝎子端上来，喷香四溢，程章序看许姝：“你家里经常安排相亲？”